【叶黄/韩楚】落雨（五）
*微王柔预警
13
叶修走进警局手里还拿着没抽完的半支烟。
门口的警察把他拦下，说是让他把那支烟先处理掉。
处理掉？叶修冷笑了一声，那句“敢情你们当警察的不抽烟一样”活生生憋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毕竟这是阿sir的地盘，本来就已经算是摊上了麻烦事，他不想再给自己惹上一堆债。
他走到垃圾桶边上，当着那两个警察的面，把烟头掐灭，扔进了烟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两个小警察看着他早就一肚子火气，却只能强忍着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看了看陶老板抄给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对了对面前的门牌，他也没有敲门，握住门把手，推开门。
屋里的两个人人明显吓了一跳，林敬言抬头，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上的文件，推了推眼镜。
“韩局，我大概就是要汇报这些。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
林敬言向门口走去，靠近叶修的时候，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一次紧锁眉头，然后径直离开。
“哟，韩文清局长。”叶修坐在他对面，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韩文清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几年不见，飞黄腾达了啊。我记得读大学那时候，最牛的还不是你，是哪个来着？哦对了是你们的……”他眯着眼笑嘻嘻的说道。黑眼圈看上去都快比他的眼睛还大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看看老同学过得好不好罢了。”
“你去了烟雨的拍卖会？”韩文清甩了甩手，连续记录了那个叫黄少天的口供，他不得不承认手已经有点麻木。
“去了啊，怎么，这种事我们韩大局长也要过问？”
“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要告诉你？”叶修翘起二郎腿，抬起头看着韩文清。
韩文清还是和在大学时一样，认真严肃的模样那么多年了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变。
“叶修！”他低吼了一声。
“那啥，香港电视剧里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有权保持缄默？”
韩文清沉下气，揉了揉太阳穴，长谈了一口气，“张益玮，认识吗？”
“他啊。”叶修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支烟，这才想起进来的时候打火机扔在了车上，也不想着放回去，只是在嘴里叼了，不自觉地上下晃动着，“知道。怎么了，这家伙犯法了？”
“对。”
叶修似乎被这个简单的音节吓到了，微微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突然又露出一个佩服自己的神色。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看起来特别欠揍。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去拍卖会了吗？楚小姐提供的资料里，有你和他的记录。”
叶修突然收起了自己的颓废样，但却掩饰不住他身上的邋遢，“老板让我去的，不过是老朋友碰头打个招呼，烟雨会场用的是双录摄像头吧？你去听录音好了。”
“轮不到你教我。”
韩文清抬头，目光凛冽，叶修还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原本有个女孩子想要给他表白，结果被他回头一个目光震慑，从此再也不提什么女追男隔层纱这件事。
现在那个女同学也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不知道对于这个过往，那位同学究竟作何感想。
“好了你可以走了。”韩文清下了逐客令。
可他不并想承认叶修是客。
“这不是还没聊几句吗？”叶修怂了怂肩，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粒糖，扔在他的办公桌上，“老朋友好久不见，送你的。”
韩文清低头看了看那个糖，包装很精美，蓝色的玻璃纸上，画着一个水滴模样的图案。
韩文清捏在手里想了一会儿，原封不动地扔在垃圾桶里。
“叶修！”男人刚出门，就听到有人叫住他。
他回头，果然是他的小师妹。
苏沐橙穿着一身制服看上去格外精神，小丫头也长大了不少，他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来岁，如今也是一个大姑娘了，听说警局里面不少人追她，但她一直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这丫头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真不知道她去世的哥看到会不会气傻。
“你最近好吗？林前辈说你来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苏沐橙笑语盈盈，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改变，就算是那段最低落的时候。
“我前几天去看了我哥，你是不是也去看过了？我看到他最爱的向日葵。一定是你把？”
“啊？哦。”叶修耸了耸肩，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小丫头上班时间跑出来可不好，有空再聊吧。”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好！一言为定！”女孩喊着，朝着他的背影激动地挥了挥手。
叶修摆了摆手。
对苏沐橙，他心中是有愧的。他总觉得对不起这个丫头。隐瞒得越多，愧疚得也越多。
但是他明白——他不能说。
14
楚云秀心情不好就爱逛街，拉着双胞胎逛了一个下午还不够，又叫了王杰希陪她一起吃晚饭。
王杰希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不乐意，可说了几句就问她在哪，要不要开车。
楚云秀给了他一个地址，是他们常去的茶餐厅，由于地段很好，所以价格也不便宜。王杰希不知道这丫头是准备敲他一比还是花钱消灾。
换了一身衣服，打车到了餐厅，楚云秀已经点了一桌子菜，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她请了一桌人。
“楚总你这是怎么了？”他揉了揉眉心，一件无奈地问道，这架势看起来这女人真的不对劲，不必要的情况下少惹为妙。
“姐心情好，没开车吧？”她叫来服务生，往他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了一些红酒，“我自己带来的，你尝尝看？”
她夹起一块烧腊，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碟中，开上去并没有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但是女人的心思，不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看得明白的，就怕黄梅天突然晴转雷暴雨，这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你怎么不吃？”楚云秀问道，她记得王杰希也喜欢吃这家的点心，虽然他也一直吐槽这里的价格偏高。
“你看上去，心情挺好？”
楚云秀微微一愣，马上又想到了前几天不愉快的事情，给好朋友立马打了一针强心剂，“安啦，钱虽然交上去了，东西说是结案了就还给我们，只是以防万一不能卖出去，况且经过这一遭，怕也没人敢要了，留着镇在公司吧，辟邪。”
王杰希听完也舒了口气，毕竟这件事他也纠结了很久，这样算来损失也降低了不少，也算是烟雨度过了一个难关。
“对了，”王杰希拿起了一个餐包，脸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奇怪的表情，“我谈恋爱了，一个钢琴家，你也认识。”
楚云秀皱了皱眉，寻思着自己的记忆里是否存在着这样一个人。
“唐柔，唐董的独女，在你的拍卖会上认识的，你也算是半个红娘，这顿我请。”王杰希答道。
难怪最近叫他出来，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这家伙总是扭扭捏捏的，原来是金屋藏娇。
这个女孩她记得，二十刚出头却已经开过好几场个人演奏会，留着齐耳的短发，干练里透露出一丝帅气的女人味，她的五官很好看，站在人群众大约也会闪闪发光。
楚云秀还没来得及做一个单身狗呐喊的表情，又被他一句话怼了回来，“你也不小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蓝雨那个老板怎么样？我看能力也不错，长得也挺干净。还有那个白先生，你们最近有联系吗？你今天怎么不叫他出来吃饭？”
“别！”楚云秀连忙挥了挥手，喻文州只是她生意上的伙伴，她可不喜欢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那个白庶……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种指腹为婚的感觉不适合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
“我喜欢那种人高马大的，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他们这种……不适合不适合……”
王杰希点了点头，脑袋里立马闪过了几个人影，“你那个老同学田森呢？”
楚云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人高马大……
不是敦实憨厚好么？
况且田同学那心思比自己还细腻，跟他在一起，楚云秀怕不是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一边想着，楚云秀的脑海里也飘过了一个人影，和王杰希说出口的名字莫名的重合了。
韩文清。
楚云秀迅速摇了摇头。
怎么会想到他的？
他现在可算得上是她的仇人。
“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医生警察吗？”王杰希笑着，饶有兴趣看着女人变幻莫测的表情。
感情王杰希找了个对象，就开始肆意嘲讽自己？这毒鸡汤她可不喝！
15
王杰西刚付完钱准备和楚云秀离开，却被一身“王总”叫住了。
那个男人人高马大，像是楚云秀喜欢的款，可看上去有些稚嫩，看上去比他们小上几岁。
“孙翔，嘉世财务。”王杰希轻声说道。
楚云秀没见过这个人，嘉世和她们对接的，一般都是刘皓，要不就是陶老板亲自出面，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见到了两张新面孔。不愧是大公司，培养人才的速度也出奇得快。
“和女朋友出来吃饭啊？嘿嘿。”
楚云秀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大公司，奇怪的人也多，先来了个叶修，后来了个孙翔。
“这位烟雨楚总。”王杰希客气地说道。
楚云秀无奈，伸出手，“你好，楚云秀。”
“楚云秀？”孙翔嘀咕了几声。
这个名字他一定听到过，感觉还有那么一点熟悉，只是一时之间就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楚云秀歪着脑袋看着他，轻轻挑眉。
近来她对嘉世真的没有什么太好印象。
“听说过我？”楚云秀嘴角微微上扬，略带玩味地看着这个小伙子。
王杰希第一次看到孙翔这样失魂落魄，一时之间多想了一下——或者这两个人……
可他回头看了看楚云秀的脸庞，就他多年来的经验和亲身经历而言，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云秀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有些讨厌，如果可能她自己你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了。
“啊没有没有。”那小伙子挠了挠头，又在衣摆上蹭了蹭，伸出手，“楚总您好的，多指教多指教。”
楚云秀尴尬地伸出手。
王杰希见到这个状况，不禁轻咳了两声，他在明白不过了，他们的楚大小姐离火山爆发不远了。
“我们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王杰希点头示意了一下，拍了拍楚云秀的肩膀。
如果再给那小伙子几分钟时间，怕不是他又要说出些奇奇怪怪的话。
餐厅楼下就是个综合商场，楚云秀白天就是和双胞胎在这里逛了很久，没想到才休息了这么一会儿，战斗力倒是一点不见退步，穿着高跟鞋还走得比谁都快，王杰希提着购物袋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楚云秀私底下就是个小女孩，跟工作时候的她截然不同——喜欢看偶像剧，喜欢吃蛋糕，喜欢睡觉，喜欢打游戏，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与自个儿无关的事情，她绝不会主动去问。
只是家庭的变故，公司的压力，让她慢慢慢慢给自己套上了防护层，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敢放肆地做自己。
可是他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楚云秀看着王杰希脸上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干嘛？想女朋友了？”
“没有。”王杰希皱了皱眉头。
我有点担心你。
他没有说出口。
云秀要强，她不需要别人的担忧。
“安啦，”她回个他一个微笑。“我朋友也不少，说不定哪天找个对象比你还牛，你到时候也别自卑，人在有人吗，哈哈哈。”
王杰希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盯着她的眼眸看了许久，突然冒出来一句无厘头的话。
“云秀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楚云秀叹了口气，垂下脑袋，她以为自己的“深明大义”能得到一句表扬或是什么的，却不料是这么一句话。
她从大衣口袋里翻出手机，划开，输入密码。却发现只是QQ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那个人的名字是一串英文，You resplendent，头像是一片雪白，附加信息也是空白，她愣了一愣，点击了拒绝。
“谁啊？”王杰希问道，也没有注意看她的动作。
“不认识的人。”
楚云秀收起手机，微微抬头。
她绝对不会想到她竟然会看到对面站着的人，是韩文清。
他提着几个购物袋，看了看手表，又四处张望了几下。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身材比例很好，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结果，穿警服的时候，就是她小时候梦想中的警察叔叔的模样，现在穿上常服，虽然不想王杰希那么正式，但看起来也算挺有品味。
楚云秀刚想抬手跟他打招呼，却看到一个长发的女孩走上前，把手里的购物袋递到他的手里，紧接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下了楼。
他会笑？他那么严肃的人竟然会笑？但却是对着别人？
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就像是丢了一个什么东西似得。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楚云秀并不知道。
明明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明明是跟她生活明明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
“大小姐你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楚云秀皱眉，转过身背对离开的两个人，反正他们看不到她，反正他们也没注意到她。
“亏了那么多钱我还买了这么多，有点心疼我的钱包。”
她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去面对自己的失落。
何必呢？也许明天醒过来，又是一个艳阳天。